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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倒霉的人,中了个最、最大的奖!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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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点蓝字关注,都等出蜘蛛网了


    马丁按:这是一篇我1989年发表在《现代作家》上的小说,原标题为《中奖》。现放在这里供大家欣赏——



                                      1

 

    我这人十分倒霉,我所说的“十分”,真是一分不差,毫厘不爽,因为在我记忆中,我几乎从未遇见过一次好运。我的霉运罄竹难书——


    例一:我去市场买蛋,常常碰着坏蛋,要么就打烂人家一两个,被抓住领口要求赔偿……

    例二:我搭乘熟人便车,哪知这车在半路抛锚,还找不出毛病,只好在山沟里冻一夜……

    例三:我那部自行车(还是不说出厂家的好,否则要犯诽谤罪)老出毛病,气得我七窍生烟,干脆将它卖掉,可钱又被扒手扒去……

    例四:涨工资时我的年限刚差一月,其实准确说只差三天……

    例五:我在大街上好端端走看,也没招惹谁,却莫名其妙飞来一匹瓦砸在我头上,当场被抬进医院……

    例六……


    请你们务必相信我遇着的倒霉事真是多如牛毛,以致成了家常便饭,毫不足道。我不明自我为何这样倒霉,而且觉得没有多大必要去弄清它的来龙去脉,因为我不是一直还好好活着吗?我受了契诃夫一篇文章的启示,于是省悟到我没有饿死,没有被饭撑死,没有无缘无故被人打死,没有不小心一口气哽死……则是我不幸之中的万幸。


    我,一个倒霉透顶的人,在一连串倒霉事劈头盖脸打来时,竟然能从相反角度窥见其存放各类理由之隙缝,并使自己心情与之适应,渐渐产生自乐、满足。因此,我虽然倒霉得使自己纳闷,但基本上还算是幸福的人,神经上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2

 

    有一天,我却遇见了一件截然相反的事。这件事稀罕而奇怪,尤其对我这样一个倒霉透顶的人来说,它简直不像是真的。我,一个失魂落魄的入,那天路经银行储蓄所门口时,却发现第二期有奖储蓄已公布中奖号码,而且一等奖号码竟然是13033。


    我是说,我曾购买过一张有奖储蓄券。我发誓我是识时务的人,根本不曾想过要在这上面碰碰运气,因为十万户里面只有一个一等奖,纵然我平时运气特好,希望也是非常渺茫。反之,要是十万户里有九万九千九百户都能中个什么奖的话,那么未中奖的一百户里就一定有倒霉的我,要不这样才是件怪事呢。但是,那天银行的人亲自来我单位推销这种有奖储蓄券时,我发现那人的亲戚的亲戚恰好也是我老婆的亲戚的亲戚,为了照顾面子,我只好忍痛花二十块钱购买了一张。这张储蓄券上面的号码正是13033。我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我家门牌号为13,而我的岁数恰好是33,中间再添个表示希望破灭的“鹅蛋”,就与储蓄券上的号码吻合了。


    请你们务必相信我没有与我老婆的亲戚的亲戚……的亲戚,有什么串通起来作案的嫌疑;我,一个正派人,是不至于去干那种丑事的。况且,推销储蓄券在先,摇奖在后,且有公证员到场监督,程序严密,丝丝入扣,没有半点含糊。因此,“13033”这个数字来得正当。


    但是我始终不敢相信。一等奖奖金为五千元,半个万元户,我凭什么要相信这百年难逢、万人难遇的好运会偏偏降临在我这霉气鬼头上?当时我站在那张公告面前,既没像人们常说的脑袋嗡地一响,心里也没有丝毫激动,只是拿跟斜斜瞥着那个中奖号码,身子不动……


    后来出了点麻烦事。据说有人看见我突然栽倒在地,昏迷不醒,于是连忙将我抬去医院抢救。可医院里最高明的主治医生替我诊断半天,也诊断不出我患的究竟是哪门病,气得他眉头拧在一起,怀疑我是装的。当然,这些都是“据说”,未亲眼得见,不足为凭。我只清楚当我睁开跟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床边立着瘦猴般的老婆。关于我老婆,请你们务必相信她那张很瘦的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睁得特大。她眼睛睁得特大,似乎并不是她本人的意思,而是她的眼睛自作主张的缘故,这点很重要。但是,要认为她的眼睛原本就睁得大,也不确凿。事实是,由于我这人一次次遭遇的霉运,使得惊讶的她一次次瞪圆了眼睛,后来那眼睛索性任它瞪着,再也不能还原,也即对我的厄运习惯了。瓦片砸着我那次她记忆犹新,因此这次我在大街上又遇什么灾祸被抬进医院,她一点也没感到有多么惊讶,横竖又走一回霉运呗。她瞪着眼睛,却并不惊讶地说:“你这人,真是倒霉得……”且说得顺口、自然、平静、圆熟,没半点使人不舒服的地方。


    我这人一贯很谨慎。因此,我没有立即告诉她中奖号码的事。因为我总是怀疑自己的记性,这类事我遇得多了,常常把事情记错,弄得自己啼笑皆非。那么我这次购买的这张储蓄券的号码会不会也记错呢?它会不会变成了13303或13330呢?所以,我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提心吊胆地去打开抽屉,终于找着那张已发霉的储蓄券。可这张储蓄券的模样现在完全刷新了,有一种盛气凌人、老谋深算的味道,看上去有点吓人。它上面的号码确确实实是13033,这就更吓人!


    我此刻发现我老婆没有一点灵感。因为当我把这件事轻言细语地(怕把她吓着)告诉地时,她竟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她没有蹦跳,没有尖叫,没有将手捂住脸以示不敢相信,而这些反应原本是正常人必不可少的。她只是睁着那双本来就睁圆了的眼睛,那眼珠像平时那样滴溜溜转,仿佛就要蹦出来砰地掉在桌子上。接着她把手伸过来,不是要将储蓄券加以验证,而是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验证我是不是发烧了。


    于是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对她进行了耐心的说服,并进一步发挥,使她终于相信了这类事在我身上或许也存可能。接着轮到她如何“噢”地一声突然晕倒,又轮到我如何急救、灌药、作人工呼吸,不必细说。 

 

                                     3

 

    待我将老婆救活,我们这对苦命夫妻蹑手蹑脚出发了。


    银行的公告前耗子般猬集着一堆人,各自在寻找属于他们的号码,而且十有九个都在诅咒。我和老婆也凑上头去,验证再三,头等奖号与我们的储蓄券号码确实都是13033。


    接下来的问题是这张归我们所有的储蓄券是否是伪造——当我老婆将她的怀疑道出口时,我也有同感。幸好我立即记起它正是由我老婆的亲戚……的亲戚、一个西装革履的银行职员亲自推销给我的。银行职员推销的证券还会是伪造的吗?


    最后便是我们敢不敢去储蓄所领奖金了。


    我老婆起初还挺勇敢,可临了走近储蓄所那扇铁栅门时,她却像受惊的蝎子突然退下台阶,含糊着说是要亲自把守在门口,看看附近是否有可疑的贼。我气得啐她一口,然后硬着头皮独自进了门。


    当我哆嗦着手掏出那张汗湿的储蓄券来时,不知谁“噢”地尖叫一声,于是储蓄所里一下热闹起来。那天是我平生度过的最糊涂的一天。我根本不知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也听不清人们究竟在说什么,我的全部意识都缩小在“中奖”这个词儿上。当柜台里有一双手把五叠厚厚的“大团结”递在我手上时,我突然感到眼前金光一闪,接着似乎有一股电流传遍了我全身。幸运包裹住了我,赞叹声包裹住了我,人的躯体包裹住了我,幸亏我那终于来了勇气的老婆及时冲进来,领着我杀开重围,否则有人会混水摸鱼伸手抓一把也说不定。


    我们被人追赶似的急急向家里逃跑着。那五千元现金也早已装进那只预备好的黑提包里由我老婆紧紧抱着。我发现她今天反而比我走得快,已将我甩下好长一段路。我伤心地推断只要那只黑提包永远与她同路,她就不会顾及后面的我是否会搞丢。


    回到家里,我们都出了一身汗,但我们都很兴奋,根本不在乎什么汗。汗算什么!我们赶紧关了门,这样我们就觉得与外界断绝了一切关系。我们现在不喜欢与外界发生任何关系。当我发现阳光从窗户那里照射进来时,我心里也疑疑的,索性连窗户也关上。我们不想沾太阳的光。


    我们又重新数了一道钱。我发誓我们并非对储蓄所有所怀疑,纯粹是想重温一下那种感觉罢了。钞票的真实性没错.数目也绝对没错,但我突然严生某种怀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它弥漫在空气里,像空气那样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着。


    但是,当我老婆向我提及钱的保密、保管,以及用途等现实问题时,我的怀疑就跑掉了。我们开始商量。首先,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以防它会生出另外的花样;其次,这钱暂时不要花,以免露出破绽。现在有钱的人虽然会受到尊敬,但尊敬却永远换不来钱,总之还是应该先向钱靠拢……这已不是什么值得争议的问题了。连我老婆也深知这点。我发现自有钱开始她就渐渐有了灵感。


    ,藏在什么地方当然不向你们透露。我之所以这样谨小慎微,是因为当晚我就开始做噩梦,梦见先后不下十个人来偷钱,把我吓醒了。我拉开灯,发现我老婆还醒着,说是头疼得厉害,好像有人在用钉锤敲她的太阳穴。接着我又开始做怪梦,这回却尽梦见财神爷。起初是三条腿八颗牙的俱毗罗,后来变成多闻天,再后又变成手执铁鞭、身跨黑虎的赵公元帅。这些财神爷众口一词地说,这笔财富是他们送给我和我老婆的,如果泄密出去,必将惹来大祸,因此需切切小心。




 

                                      4

 

    接下去我的神经紧张了一整天,不过一直没出现什么事,生活中没有任何可疑现象。虽然有天下午屋子里曾出现过一只鬼鬼祟祟的耗子,但它毕竟是耗子,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又过一天,待我早晨刚打发老婆出门买油条,突然就像看见个大耗子似的差点叫起来。这个“耗子”不是别人,正是我老婆的亲戚……的亲戚。


    “恭喜恭喜!”他进门笑着说。


    不知怎的,我一见这个人就开始心慌意乱。我竟然发现他的耳朵一只大一只小,而且都竖着,与普通情况不符。他那双小眼睛也贼亮得不大像话。他笑容里包藏着一种使人难以高兴起来的东西。他一坐下就开始尽说废话,诸如我运气特好;是否要将那笔奖金参加储蓄以及今后的安排等。我之所以说他这些都是废话,是因为我渐渐分辨出他真正想说的只有两个关键问题。第一,他提醒我注意他与我老婆也即我的关系。这个关系他理了半天都理不清。最后眯起眼睛(其实没有眼睛了)朝窗外遥远的地方看,才终于想起他仿佛是我老婆的姨妈的表姐的姪儿的姐夫的……反正是亲戚跑不脱。


    第二,他暗示我他与这笔奖金的关系。要理清这个关糸倒不难,首先请回忆中头奖的证券,再请回忆这张证券是何年何月何日由何人亲自来我单位销售给我的。那天是晴渐多云,要么是阴渐多云,说雨天也仿佛是……反正有这回事跑不脱。他尤其突出第二个问题,还做出神秘的样子要我绝对保密。究竟为啥要保密和保什么密,他又没说。


    我本想对这个银行职员装糊涂,但这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早已袅袅荡漾开,它就像酒香,一旦被揭开酒坛盖,就再也不能包藏住。不过有一点必须说清楚,我,一个正派人,是不会跟谁合伙去作弊的。况且,购买储蓄券在前,摇奖在后,这种常识也还是晓得的。奇怪的是,我却不敢替自己保险,我对自己凭空得到一笔巨款本就存有诸多怀疑。我不敢肯定哪一样更真,现实还是感觉?也许是我这人灵感太多,反而容易陷入糊涂。


    我对这位亲戚说,我将拿出一笔钱表示一下意思,他一听脸红了,拒绝接受我的任何馈赠。但后来我送他出门转来时,却发现放在桌上“表示意思”的那两百块钱已经不翼而飞。


    为这事我老婆回来与我吵了半天。自从我们有那笔财富后,她气变粗了,嗓门变大了,真令人觉着奇怪。我还发现她其实有点绝情,因为那个银行中人毕竟是她姨妈的……这个那个,总之沾亲,何必把他往死里咒?她的眼睛也有变化,不再那么圆瞪,而有点乜斜的味道,似乎已开始瞧不起人。


    “谁叫你有这门亲戚呢!”我大声说道。


    “我没这门亲戚,你那张储蓄券又从哪里来?”她更大声回敬我。


    唉,我老婆好像说得更在理。

 

                                        5

 

    我以为事情过去了。可我万万没料到我们科室的那班人马正在核计我,要我请客。甚至连在家休病假的王会计也赶来了。王会计早用他那副电子计算器换算出我那笔巨款不同年限的死期睹蓄各有多少利息,并叫我别怕听到这样的计算,因为他虽然穷,但也不会向我借钱,除非是我主动说出口。那班人马早等得不耐烦,一掌将他掀开,然后硬拽着我出了办公室。我并未拒绝他们,但他们中仍然有人朝我后臀踢了一脚,于是我清楚假如我敢拒绝请客的话,人家就会打断我的肋骨。


    我发誓我不是酒鬼,但那天人人都来灌我,把我醉得一塌糊涂。我眯着眼睛发现店老板的腿跑得挺勤,后来眼睛迷糊得实在睁不开,就只觉得耳边一阵阵风声。我不知道一桌酒席是多少钱,后来只是发现衣袋里那两百块购买家俱的钱不见了,据说剩的钱都买了烟和糖。当然我也分到一份,但当我把这份烟糖替我老婆带回去时,她却把它砸在了我脸上。她简直是愈来愈放肆了。


    接着科长找到了我。“噢。听说你中了奖,得了一万元,还八方请客?噢,该请,该请,特大喜事嘛……”——科长擅自将我所得奖金涨了一倍。


    我发现我不喜欢科长。他的脸亮晃晃的,我怀疑搽有什么油;他的眼睑和嘴唇很厚,其余部分也是肿乎乎的,看上去没有一点节制;他束在脖上的那条蓝领带我也不喜欢,还是条纹的呢!我,一个出名的老实人,这时却在捉摸那条领带的结实程度,用它将科长吊起来是否合适。但是请你们务必揣摸,要是我在科长面前装聋作哑,科长那张圆脸是否会变成马脸?如果我进一步将自己的反感表现出来,那马脸是否又会变成葫芦脸?无奈,我怕科长的圆脸变长,只好灰溜溜买来一条阿诗玛……


    局长们自然也听说了。他们还听说我得的奖金是两万,在科长的基础上又翻了一番,好像因为他们的官比科长大一倍。我的脸变白了,赌咒发誓说自己只得了五千。好吧,五千就五千——局长们宽容地说,但脸上已现出颇不高兴的颜色。


    幸好我们这儿没有部长,我庆幸再给局长们各备一份礼后,事情就可以了结了。但我并不知那天我在储蓄所领奖金时,他们已替我拍了照,现在这张照片已被贴在十字街口的宣传栏上。当我路经那里时,发现很多人都挤在那里看。照片上,那家伙手捧一大摞钱,睁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好像刚在哪儿作了案。

我不敢再细看那双眼睛,埋下头跑开了。

 

                                     6

 

    “不——”我忿怒地说。


    我发现自己第一次敢对人说“不”了,因为这个闯来我家的陌生人既不是我亲戚,也不是我同事,更不是我上司,所以我才有这胆量。但不料这个家伙自称是税务所的,还向我出示了证件。他说税务部门已获悉我得了一笔奖金,数额为四万元,而法律规定我应上缴个人所得税,不得偷税漏税。那么一次性四万元收入应缴税金七千六百八十元……


    “不——”我咆哮起来。我发现我恨他!


    “你是说,”他有点不耐烦了,“你逃税被我们发现后,又拒绝交税?我要控告你!”


    我被他的吼声吓一跳。收审的滋味还是晓得的。因此我心里虽然不愿上缴税金,但那张嘴却违背本心说了一些含混不清的话。不过有一点我却说得很清楚,即我得的奖金不是四万,而是五千,并希望能够原谅我只得了五千。税务同志略一沉思,便原则上同意我所说的五千,因为那是查得着的,到时我也跑不脱。


    “税金是八百四十元,我开收据,你去拿钱。”


    屋子顿时很静。一只耗子从脚下蹿过,那副见不得人的样子使我断定它就是上次那只。当着税务同志的面,我对耗子大喝一声,并装着打它的样子钻到床下去。我把棍子暂时搁到一边,然后伸手摸着了那个藏钱的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不说,现在我更不相信任何人。但是,那里……我一惊,又仔细摸了摸,可是天哪,钱不见了!


    据说我在床下一动不动躺了两分钟,税务同志也一动不动盯着我看了两分钟。后来他终于忍不住好奇,索性将我从床下拖出来,翻个仰巴叉,开始检查我是否在装睡。结果他断定我是因受到恐吓而晕眩过去,于是怕脱不到干系,忙揹起我跑向医院。据说到了医院后,税务同志也累倒了,但他还能偏偏倒倒地踉跄回去,并说他隔天再来。


    紧接着我的丈母娘、舅子、以及什么基金会委派的代表也闻风而来……

 

                                    尾声

 

    “诸位领导,诸位代表,诸位同志,我现在老实交代,那笔款子是被我老婆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去了,据说那个地方更隐蔽,更保险,还在外面用砖头加固,灰浆糊严,而这样做也实在出于无奈……”


    “你不必怕,”挤到床边来的一位金融报记者说,“我来主要想了解了解……”


    “我还老实交代,我真没装病。我起不来床,因为我心口痛,头脑胀,呼吸困难,四肢乏力,除了这些还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究竟是什么病不知道,总之肯定有,就是用眼睛看周围时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连我老婆也有同感,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否则她的眼睛就不致于又瞪得像铜铃那么大,简直不像话……咦,她躲到哪儿去了?”


    “这人是不是神经出了毛病?”记者问旁人。


    “我没毛病,很清醒。我现在要当着大家的面郑重宣布我们作出的一项决定:把我先前获得的那笔奖金全部退出来,一分钱也不留。当然,除了招待的部分,送礼的部分,上缴的部分,它只剩下一千八百六十八元,这还不包括已答应借给我丈母娘的五百元,借给我舅子的三百元,以及捐献给残疾人基金会和儿童福利事业基金会的各一千元,如是那样,我就应倒欠九百三十二元而只好去借贷了……”




马丁的人生怪故事

一幅黑白市井生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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